周末的午后,先生手中拿着辛波斯卡诗选《我曾这样寂寞生活》。这是一本女人的诗集,她不写大事件,只记录日常事物,用诗歌回答生活。“辛波斯卡的诗,涉及每个人从生活中得知的一切。”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切斯拉夫·米沃什的评论恰是我最喜欢的诗的品质——真实的生活、朴素的情感。 得到这本书,知道这个女诗人,纯属偶然。对偶然的忠诚才能成就命运,辛波斯卡的主题。她用她的文字写圣经人物约伯拜伏于上帝:约伯顺从着。他赞同这一切。他并不想破坏这部杰作。 我亦用我的文字顺从于生活,忠诚于偶然:这个春天,我迷上了读诗。里尔克说,我在这世上太孤独,辛波斯卡干脆直言,我曾这样寂寞生活。里尔克的诗用贴近灵魂顺从于命运,“我在这世上太孤独,但孤独得尚不足够使每个时辰真正变得神圣”,他接着自白,“我不愿在任何地方卑躬屈膝,因我在哪里屈膝,就在哪里变为谎言。我愿我的感官,在你的面前真实。” 是的,波兰女诗人辛波斯卡以私人境遇忠诚于偶然。“他们一定有过不同之处,水与火,相互远离,在欲望中偷窃并赠予,攻击彼此的差异。紧紧抱住,那么久,他们占用、剥夺彼此,即使只有空气留在他们怀里,透明,如闪电之后。某一天,无须回答,他们就领会了彼此的问题。某一夜,在黑暗中,他们透过沉默的种类,猜测彼此的眼神。性别消退,神秘溃散,各种差异在雷同中遇见彼此。一如所有的颜色在白色中变得一致。”这,就是她的《金婚纪念日》,超越了她的独白。 时间的间隙,我让阅读充满,正如天气一暖,巷子与巷子之间挤满了绿色的柳枝。 这个春天,诗意蓬勃,正源于柳枝的启发。三月初,下班后,我和先生特意从小南湖经过,为的是第一时间看到柳烟。那时,徐州的天不算冷,柳枝却只鼓出了苞,还没来得及发芽,更没成云成烟。次日,到千里之外的南通出差,那里的柳枝已经抽芽,变绿,随着早晨清新的风缠绕我的身心。我为他们拍照,发了微信,随手附上这样一句话:人世间有很多种缠绕,有一种便是你来到了春天。 记录过柳枝这个春天的使者,阅读的印记自然也出现在我的文字里,以诗的节奏和勇气。 安妮宝贝女士,金宇澄先生,一个在《莲花》里孤独跋涉,一个在《繁花》里独自探春,他们没有开口,却说着人生是一次荒凉的旅行。中国的张爱玲,法国的玛格丽特·杜拉斯,一个很早就不相信爱情,一个至死都要信仰爱情,为那些男人,死的、活的或从未出现过的。我,米兰·昆德拉,一个迷茫地呆着,一个宿命地写着,看那些伤感的蝴蝶,从每一个繁花似锦的地方飞过。 春暖花开的日子,诗歌的心正好吻合花朵的心,如果你觉得读诗不如读史,那就看看“诗界莫扎特”辛波斯卡怎样回答:偏爱读诗的荒谬,胜于不读诗的荒谬。 阳光明媚的日子,诗歌的光芒鼓舞着阳光,如果你觉得读诗过于迂腐,那就听听“带刺的玫瑰”辛波斯卡这样的说法:我很老派,我认为阅读是人类迄今发明的最荣耀的事。 老派,让我轻灵。这样吧,让我们和辛波斯卡“攀个转折亲”,一起说,我们——是老派的女人。然后,笑。哈哈。 (文/周淑娟)
作者简介:周淑娟,江苏徐州人,毕业于华中科技大学中文系,江苏省作协会员。几年间,数百篇散文发表于《文学报》、《散文选刊》、《读天下》、《都市晨报》等,著有《慢看红楼花弄影》、《红极一时》等散文集,最新作品集《我常一生爱好是天然》正拟出版。 |